林木晚夕

大家好，我是2019-211-24h的第一个，打头阵的，抛砖引玉的。

在这锣鼓喧天的0点，我要举报这个24h群里的丑恶现象：大部分都是10号那天临死线赶的！还有那种下午三点发，11号当天赶的！

当然我就不一样了

——我9号赶的！！

预警：1.会死人

2.专门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死亡的原创人物会死，但周某人和翔某人大概不会……大概？

3.不是相声，但我至今都很后悔，我为什么不写个轻松的相声蒙混过关？

 

新春宴会（无限流，上）

 

七点二十九分，最后一个人抵达场景地图内，这个时间据主神空间给出的期限仅差了不到一分钟，这已经是极限，再晚一点点便会被直接抹杀。

像这样卡着一分一秒的玩家，他们的想法就很好猜，大概是还寄希望于一觉醒来这仅是个噩梦，亦或者天上掉馅饼，突然出现神人猛士身先士卒，把什么空间、什么游戏全部砸得稀烂。

游戏中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在得知今日的场景坐标后，提前半个小时就早早地登陆，即便在游戏正式开始前只能呆在这座大厅模样、不到二十平方米区域内，他们也力图将一切可疑的细节或者可能会用到的道具记在脑海里。

而周泽楷大致不属于这两类人中的任何一种。

他六点半在主神空间催命一般的铃声中苏醒，再在主神空间反复播报今日的场景坐标以及注意事项的声音中淡然地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慢跑半小时，再去浴室冲了个澡。

在闭上眼同意进入场景的瞬间，周泽楷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这毕竟仅仅是他的第二次游戏，到底还是紧张，他竟然在登陆游戏之前忘记吃早饭了！

所以他现在……真的很饿。

大厅内的几个人看样子互相之间都不认识，各自单独或坐或立，与他人相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最后一个进入场景的人是一名年轻女人，就在她胆战心惊地四顾周边环境时，大门发出了清脆的落锁声，这道声音就像是把空气都隔绝在门外一样，大厅内瞬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泽楷原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地坐在墙边上，就在落锁声后，他抬起头缓缓环视一圈，这次共同游戏的玩家看起来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位外表还小得过分，像是个高中生，年纪不超过十五岁。

七点三十整，伴随着头顶悠扬的音乐，一道机械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欢迎在场的七位玩家来到新年宴会惊喜副本。

本次游戏目标：庆贺新年，准备晚宴

本次游戏时长：十六个小时

下面给出本场游戏主题的提示信息——”

说完信息二字，系统的声音停顿许久，接下来竟然响起轻快的音乐前奏，机械女声也变成了数位孩童空灵活泼的合唱：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敏感词）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

童谣结束后，小孩们还齐齐发出了顽皮的笑声，只可惜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无心欣赏这童趣的一幕，他们只觉得笑声无比得渗人，就像猫濒死的嚎叫。

这时，机械女人声音也重新上线：

“游戏于场景时间八点整准时开始，祝大家新年快乐。”

上次游戏的结束语是祝大家游戏愉快，这次却换成了新年快乐，周泽楷算了算时间，如果他还在现实世界，如今确实是处于新春佳季，但他快乐吗？

一点也不。

系统声音结束后，大厅内一时间安静无比，不少人眼睛中弥漫着的都是掩也掩不住的惊恐，少顷，坐在正对着门，位置靠中的男人率先开了口：“大家听到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男人身材很魁梧，从座位上来看，他的控制欲非常强，因为玩家们登陆场景统一会从大门前方出现，而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看见每一个人的长相。

“系统说欢迎在场的七位玩家，但刚从我数了一下，我们这里……有八个人。”

话音未落，最后到场的女人立刻尖叫一声，满脸崩溃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周泽楷闻言抬起头，跟其他人一样，默默在心里将大厅里的人数数一遍，他方才也听到了‘欢迎在场的七位玩家来到新春宴会惊喜副本’，但包括他在内的的确确有八个人。

这只能证明，他们其中有一位并不是人。

一瞬间，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变得很可疑，每个人的神情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他们变得更加警惕，下意识地拢紧衣服，做着好像和其他人更远一点了的无用功。

周泽楷仍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他也很紧张、很焦虑……但他更饿。昨天他因翌日即将参与第二场游戏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夜里还失了眠，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竟然在场景地图内感觉胃饿得在抽抽。

除了他，还有一名男子也未曾作出反应，那人穿着黑色绒夹克和黑色宽松的牛仔裤，裤腿扎在革制马丁靴里，纯黑的卫衣兜帽盖在脑袋上，遮住了半张面孔，他的头微微下垂，胸膛轻缓地起伏，看样子好像是在睡觉。

这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却是最合理的推测，这个男人居然在睡觉？？？

周泽楷的视线忍不住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些许，他想着或许这人和他一样，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紧张到失眠。

这时，厨房的方向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有东西在门口用指尖挠刮着门。

早到的玩家早已探查过整幢屋子，每一处房间都上了锁，但于游戏进程中，这些地图必会一齐或者慢慢打开。

很快，厨房的门便向内敞开，一群灰色皮毛的黄鼠狼顶着众人探寻、厌恶或者警惕的目光出现，其中四只滑稽地抬着一口大锅，另外几只则抱着碗筷，但无一例外都是贼眉鼠眼的模样。

锅中散发着浓郁的食物香气，但所有人的表现都跟它们抬的是一桶农家肥一样，纷纷起身离开客厅的大长桌，避让三尺。

魁梧男人也不例外，他紧皱着眉，看最大的那只黄鼠狼跳到桌上，取下背在身后的大铁勺，哗得从铁锅里盛出一勺黏稠的粥，盛进碗中，搁在每一张椅凳前。

是童瑶里提到过的腊八粥！周泽楷眯着眼睛看向第一碗盛好还冒着热气的糯粥，顶上浮着红豆、红枣、桃仁还有杏仁、瓜子花生等等，非常正常，馥郁香气简直令人食指大动。

七八只黄鼠狼配合有序，很快便准备好了八碗腊八粥，为首那只声音十分尖锐，它张开满是细小尖牙的嘴，面朝所有玩家道：“请慢用。”

刚说完，它们就又入来时那般鱼贯而出，周泽楷警觉地走到了最靠外的位置，目光顺着厨房还未曾合上的缝隙中看去，却感觉里面好像是一团朦胧的雾气，黄鼠狼就如同被雾吞没那般瞬间消失不见。

自此，大厅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半人盯着碗里的腊八粥发呆，另一半的人则心有余悸地不知道焦距落在何处。

周泽楷实在是饿很了，胃隐隐发出抗议的呐喊声，但他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喝粥，毕竟这是在游戏内，谁知道哪一步细微的动作便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咳。”最后还是魁梧男人率先开口，“大家坐吧，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情，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分，刚才系统说八点钟游戏才正式开始，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先坐下来，既然这场是合作游戏，那我们不如先聊聊各自的情况。”

“……”周泽楷经男人提醒眼睛一亮，是啊，游戏还没开始呢，就在无人回应男人的号召，气氛正尴尬时，周泽楷率先走上前拉开了靠门的一把椅子，他慢条斯理地坐下，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举起了餐勺。

“……小哥。”魁梧男人刚想提醒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最好不要碰游戏里的任何食物，就看见周泽楷已经将一匙杂粮粥纳入口中。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向周泽楷，后者缓缓地咀嚼着，喉结滑动，咽下了第一口粥。

香甜软糯。周泽楷懒得搭理其他人，自顾自地继续大快朵颐，他是真的饿了。

“……”魁梧男人见周泽楷食用后暂且无碍，也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腊八粥是真的没问题，大家饿了的都过来吃吧。”

“谁要吃啊……”瘦高女子的声音尖细，她双颊颧骨很高，易让她显得刻薄，女子神色冷冷地坐下，位置正好落在周泽楷的对角线上，她怀疑地瞥了周泽楷一眼，似乎很是不明白什么人能在随时都会死亡的游戏里如此有胃口。

因为有人带头，其余玩家也陆陆续续找到空的木椅坐下，一半人都没有碰面前的腊八粥，少数也仅是喝了两口便没了兴趣，只有周泽楷一人，跟嗷嗷待哺的小猪一样将粥舔得干干净净。

在他喝到一半的时候，那名困意深重的黑衣男子挨着他坐下，同样没有碰腊八粥，单手撑着下巴，似乎又睡着了。

“我叫申建，现实中在菜市场工作，负责屠宰……”魁梧男人申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瘦高女子打断，“有必要说现实么，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

申建极不高兴地抬高了音量，“怎么没必要了，现实的职业有利于我们尽快了解队友擅长的方面，除了职业之外，我觉得在这一刻钟内大家最好还能说一下自己的特长……我吗，就是力气大，你呢？”申建瞪了瘦高女子一眼，后者话很多但是看得出来胆子不大，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落荒而逃。

女子暗自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自己现实里是在饭店里做服务生，负责点单、上菜等事宜。

其余人也纷纷讲了自己的情况，有一个胖胖的点心店面点师，最后进门的胆怯女子则是私企的前台，最小的一位男孩子才十四岁，还在上初中，周泽楷左手边的男子不高，身材精瘦，介绍说自己时常换工作，什么都做过，进游戏的那段时间是个无业游民。

“周泽楷，大学生。”轮到周泽楷自我介绍时他抬起了头，从小到大，姣好的容颜都让他格外突出，连逃生游戏里也不例外，坐在对面的几名女子都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特别的待遇引得申建拍拍桌子，“还有呢？”

“……”周泽楷摇了摇头，从长桌中央取过一张纸巾擦嘴。

众人的目光又一齐落在了唯一一名还未曾介绍的黑衣男子身上，这个男人睡得脑袋一点一点，都快打呼了。

“诶！喂！”申建大声喊了两次也不见黑衣男人醒来，他又伸手指指周泽楷，“麻烦叫醒他。”

周泽楷沉默着伸出手，温柔地推推黑衣男子的肩膀，男子从喉咙口发出一声低哑的疑问声，初中生小孩立刻喊道：“醒醒啦，该你自我介绍啦！”

闻言，男人拉下头顶的兜帽，露出一脑袋蓬乱的棕色短发，他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皮，懒懒散散地说：“孙翔，大学生，电竞专业，俗称打键盘网游的。”

说着，孙翔环视面前所有人，将每个人的体貌特征都记在眼睛里，视线最后落在自己左手边周泽楷的身上，却发现这个人瞪圆了眼睛，正已一种极为惊诧的神情盯着他。

“嗯？”孙翔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周泽楷立即低下了头，用黑色刘海遮住自己双眸。

孙翔？孙翔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而且好像……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一时间，周泽楷心头五味陈杂，方才听到孙翔二字，再亲眼看见那张熟悉万分的面庞时，他满腔的的震惊感几乎不亚于初次被拉入主神空间。

年少时朦胧的好感，初次尝试禁果的少年，种种懵懂的情感再次跃上心头，但此时此景根本不容许周泽楷再细思下去，申建并未注意到周泽楷与孙翔之间的小插曲，他朗声道：“还剩九分钟，我简单说一下我对提示的想法，腊月二十三到大年三十，一共是八天，游戏时长则是十六个小时，那么可以简单推测两个小时为一天，主题是准备晚宴，应该是让我们在这两个小时内准备好童谣里面提到的内容。

至于我们七个玩家中的那个内鬼……我劝你最好小心着点，一旦被我发现异常……哼，无论是谁，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他的威胁虽可笑倒也有效，大多数人都明智地一言不发，不愿同他起正面冲突，申建很是满意地继续说：“刚才系统只唱了一遍童谣，我只记着开头什么二十三，糖罐子？”

“二十三，糖瓜粘。”微胖面点师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一边用纸巾擦拭额头，一边解释道：“糖瓜粘是一种麦芽糖，扁圆形式的很像一只瓜，现在很少有人做了，不过我会做的！”他极力显示着自己的能力，他的体格大但是身子很虚，和女人打起来都不一定能赢，所以只能最大程度上彰显自己的用途。

申建点了点头，“后面的呢？有谁会背？”

周泽楷会，方才系统虽然仅念了一遍，但他天生记忆力超群，每一个字他都清楚地印在了脑海里，不过出了天生的记忆力外，他也天生的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申建问了两遍他也不曾开口说话，而是选择了四处寻觅。

“……你在找什么？”胆怯的前台女子压低声音问他，周泽楷侧过脸，以同样轻的声音询问道：“有笔纸吗？”

前台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有。”一道干净利落的男声插入他们之间，孙翔从胸前口袋里挑出一支黑笔，手指一转，递到了周泽楷的眼前，“没带白纸，你拿餐巾纸代替吧。”

“……”周泽楷飞快地瞥了一眼孙翔的眼睛，对方的瞳孔泛着棕，比寻常黄种人还要再浅淡一些。

是他，肯定是他！

“……谢谢。”周泽楷接过铅笔，抽出一张纸巾，在上面缓缓书下剩下的童谣。

他一边写，初中生就在一旁念：“二十四，扫房日。”

“扫房日就是让我们打扫房间的意思？”瘦高女子说完自己就先行否认了自己，“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而且第一天也不可能做个糖瓜粘就了事。”

“等正式开始了肯定会有新的线索，开新地图的。”申建拿过周泽楷写完的童谣，“磨豆腐，买肉，宰公鸡，发面还有蒸馒头，总不可能让我们在这大厅里对着空气磨吧？”

大厅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面圆形的钟，众人还在仔细记忆纸上的内容时，它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青铜撞钟般的声音，提醒道：八点整，游戏开始。

这之后，圆钟的秒针忽然消失，而分针则是霎时加速，转得活似秒针，时针也代替分针的速度，眨眼间便移动一格。

“果然没错。”申建指着圆钟道：“按这个速度，两个小时就能将一天转完。”

“那别傻站着了。”周泽楷左手边的无业游民男站起身，“赶紧找找糖瓜粘的线索啊。”

周泽楷写了三遍童谣分给一桌人传阅，他现在合上笔盖，想要把黑笔还给孙翔，却发现对方双眼紧紧盯着厨房的方向，周泽楷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只见厨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空隙，先前那群黄鼠狼又接二连三地钻了出来。

本打算四散查看锁闭的房间可否进入的其余人顿时又坐回了原位。

走在最前面的四只黄鼠狼飞快地看一圈所有人面前的腊八粥，因为只有周泽楷一人喝完，所以仅仅收走了他的碗。

接着，一只捧着一叠瓷碗的黄鼠狼跃上桌，这次它并没有将小碗一一摆在每张椅子前面，而是整齐地码在桌子中央，分两列，每列四个。

接着，一只抱着与它自己一般高袋子的黄鼠狼站在瓷碗前，爪子伸进麻袋里抓出一颗奶白色的小圆球，搁在瓷碗中，每一个碗搁一颗。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圆球就是所谓的糖瓜粘。

周泽楷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他偏偏头，双眼盯着最后这只黄鼠狼毛茸茸嘴角的一小粒碎屑，白色小粒随着它偶尔抖动胡须的动作愈发明显。

摆放到最后一只碗时，黄鼠狼愣了愣，它做出翻转袋子抖一抖的动作，袋子里空无一物，而桌子上，却只有七颗糖瓜粘。

“嘻嘻嘻。”黄鼠狼用爪子捂住它尖长的嘴，笑得不怀好意，它的眼睛小如两颗芝麻，发着精光，“嘻嘻嘻嘻。”

它的笑声酸得如同含了柠檬，又如尖锐的铁板划过黑板，令人不自禁毛骨悚然。忽然，黄鼠狼飞快地往地上一跳，随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就要开溜，周泽楷连忙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抓，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黄鼠狼油光水滑黑毛的瞬间，周泽楷直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用力往回搂，孙翔紧皱着眉将他按回桌边，厉声道：“你做什么？”

“我——”周泽楷想要解释，余光却瞥见瘦高女人瞪着眼睛已经扑到桌上，伸长手臂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碗里的糖瓜粘。

一瞬间，所有人都撕破伪善的面目，开始了最原始、最粗鲁的争夺，失去糖瓜粘的后果周泽楷承担不起，他也只能任由那只黄鼠狼钻入厨房门缝内彻底消失。

离他最近的那只糖瓜粘已经被左手边的无业游民男抢走，周泽楷慢了一拍，而桌上唯一剩下的那个他几乎要将半边身体都趴上桌才能碰到。

这时，孙翔忽然把什么东西隐晦地塞进他口袋里，接着单手撑桌飞身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一把抓住了最后的那颗糖瓜粘。

争到了糖瓜粘的人纷纷跑到角落里，双手攥得死紧，生怕有人来和他抢，孙翔一人半蹲在长桌上，冷着脸看向四周，提防有哪个不长眼的人将脑筋打到他头上，随后，他将糖瓜粘放进自己腰间口袋里，反身跳下桌。

周泽楷将手探进口袋里，果不其然，一颗圆扁的硬物完完整整地放在里面，表面微粘手，凹凸的触感是上面沾着的白色熟芝麻。

“……”无数念头顿时齐齐涌上周泽楷的脑海，孙翔在帮我？孙翔为什么要帮我？孙翔还记得我？他方才的冷淡是装出来的？

……孙翔为什么也在这个游戏里面？他来到主神空间多久了？这是不是和他大一时的突然消失有关？

周泽楷极力压下内心的风起云涌，表面装出一片淡然，他与孙翔默默对视一眼，又十分平静地错开视线。

宛若丧尸过境的抢夺过后，有了自己糖瓜粘的人纷纷左右相望，查看是哪个倒霉鬼没有拿到糖瓜，周泽楷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有两个人直到现在还在互相争抢。

瘦高女子发疯般掐咬着胖面点师的手臂，而后者攥紧了左手，疼得不停甩手臂，嘴里骂骂咧咧的。

“那是我的！我先抢到的！大家都看到了！”瘦高女子急红了眼，长指甲在胖子手背上留下三四道划痕。其实因为瘦高女人是第一个动手开始抢的，在场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这确实是她先拿到手的，但这又如何？包括表现欲极强的申建在内，没有一人会站出来多管闲事。

“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松手，这个糖瓜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别逼我和女人动手。”胖面点师一手肘打在女人胸前，借力挣脱。

瘦高女人毫无形象地再次扑过去，抓挠数次又被推倒在地。申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但他知道只要替女人说句话，胖面点师肯定会用：你可怜她，那你把糖瓜给她来堵话，申建又不可能会给，那还不如最开始就默然一点。

孙翔冷眼看着瘦高女人颓然地坐在地上，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别傻站着了都，分散看看有没有房间可以进去。”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找到离开这令他们窒息的大厅的理由，于是纷纷配合地退开，瘦高女人不由得狠绝地抬起头，双眼之中淬着阴毒的火焰，“那个黑衣服的！我分明看见你抢了两个糖瓜粘，你——”

“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孙翔转过身好笑地反问她：“一共有七个，除了你没人一个，我怎么来的两个？”

他顿了顿，挑起一边唇角又道：“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刚才真应该多抢一个的。”

孙翔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态度，都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样子，但反观他身边的周泽楷，文文静静地立在一边，眉宇微皱，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不赞同的色彩。

“是他！你给他了，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女人歇斯底里地抬手直指周泽楷的鼻梁，“没错，你们都是大学生，你们肯定认识！”

孙翔轻蔑地瞥了女人一眼，嗤笑道：“有病。”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最多是让别人警惕这两个人很有可能组成小团体，对瘦高女人目前的现况毫无帮助。

周泽楷很不喜欢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话，他挡在孙翔身前，拧起一双弦月眉，“那黄鼠狼有问题，若不是你先抢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完全可以抓住它。”

他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但周泽楷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他沉着脸跟上孙翔，尝试去推开屋内的所有房门。

正门不用多说，厨房锁死，阳台锁死，申建不抱希望地晃晃最里的那道门，却惊讶地发现门竟然开了，他赶紧回头招呼身后的其他人，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启一道门缝探头张望。

“里面是什么？”站在队列中央的初中生好奇地问，申建并未回答，而是敞开仅容一人过的门，慢慢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走廊，像是酒店客房的布置，左右皆有房间，每扇门上都贴有红艳艳喜庆的福字，还坠有鞭炮样式的小挂件和木质的牌子。

“门上有我们的名字！”胆怯的前台女子眼睛比较尖，她指向木牌上面的一行凹下去的字，兴冲冲地向众人分享自己的发现。

闻言，众人纷纷四散开来寻找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不出意外木牌悬挂的门后便是他们各自的房间。

刻有周泽楷三个字的是倒数第三间，孙翔倒数第二，正在他隔壁，而最后一间则是那个胖胖的面点师，周泽楷左右看了看，发现房间排列的顺序似乎和抢到糖瓜粘的次序有关。

最糟糕的场景出现了，木牌只有七块，房间只有七个，没有属于瘦高女人的那一间。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独感，死到临头的危机感，以及面点师看见自己名字后长抒的一口气，此间种种无一不刺刮着瘦高女子的神经，她从歇斯底里转变为僵硬，呆呆愣愣地返回大厅，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当确认自己的安全之后，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他们可怜这个女人，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比起女人，周泽楷更在意孙翔一些，他有无数问题要问，却没有合适的时机同他单独相处，忽然，周泽楷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回过头，正对上申建的脸。

“你好，周……泽楷？”他眼角余光瞥了下周泽楷耳边的姓名木牌，“我能否问一下你之前提到的黄鼠狼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周泽楷很想回一句不能，他真的不喜说太多的话，因为措辞会让他觉得很累，但这是在主神空间的游戏里，除非自身实力远超他人，否则不要惹到任何人的‘特别关心’。

“它的……”周泽楷用指尖点一点自己的唇角，“有碎屑。”

“碎屑？”初中生反问道，其余人都很在意这个话题，申建问出口后他们都默默地围了上来，包括一旁双手抱胸靠门而立的孙翔，都侧着头安静地抿唇望着他。

“糖瓜粘。”由于周泽楷说话实在是太慢，又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其余稍微急性子的人，如无业男子着急地为他补全：“黄鼠狼嘴角有糖瓜粘的碎屑？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本来有八个糖瓜粘，然后被黄鼠狼偷吃了一个？”怯弱的前台女子不自信地推测道，周泽楷立刻点头，“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才急着抓住它？”孙翔挑挑眉，“那我拦着你倒是妨碍到你了？”

孙翔的语气很冲，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周泽楷在拐弯抹角地骂他多管闲事，但周泽楷知道他是好意，所以连忙摆摆手，“我也只是推测。”

孙翔撇过头去，将手按在门把手上压了压，“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周小哥你观察可真仔细啊，我就完全没在意那黄鼠狼嘴巴上竟然有白屑子。”申建挠挠脑后的短发，“就是不知道那只黄鼠狼还会不会再出现。”

再出现肯定也没用了。周泽楷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由于整间屋子里大部分的房间都锁着，众人的可活动范围太小，除了大厅就只剩这条走廊，唯一没有糖瓜粘的女子坐在大厅角落里，其余人都不愿触她的霉头，干脆都在自己门前席地而坐。

申建几次试图勾起话题，皆仅是得到不痛不痒的几句回复，少顷他也安静地闭目养神。

趁着其他人注意力未落在这边，周泽楷悄无声息地转过脸庞，方抬眸，便直愣愣地撞进了孙翔棕色的瞳孔里。

他一直这样看着我？周泽楷倏地红了耳尖，他下意识避开视线，等做好心理准备再望回去的时候，却看见孙翔已经收回了目光，靠着门板闭上眼睛。

“……”周泽楷很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唤回孙翔的注视。

约莫这样沉默了一个小时，第一天‘二十三，糖瓜粘’就这样无趣又容易地过去一半，胖胖的点心师肚子第无数次发出曲折缠绵的叫声，申建实在忍不住笑着道：“实在是饿了不是还有腊八粥呢吗，人小哥都喝完了，没事的，这游戏要到夜里零点呢，你能不吃不喝撑到那时候吗？”

后悔没有吃自己那碗腊八粥的不仅面点师一人，无业男子也饿的慌，他和大厅内的女子虽说不是完全的无仇无怨，但好歹主要矛盾点不在他身上，而且他还是个大男人，高瘦女子也打不过他，念及至此，无业男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大步回到大厅准备喝他的腊八粥。

与争夺糖瓜粘时一模一样，有一便有二，怯弱女子也饿了，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回到大厅，初中生迅速跟上，他们似乎因为同是弱者，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取过粥之后一齐缩到同一个地方快速喝起来。

面点师本来就是那个肚子叫得最欢的人，他终于忍不住也起身去了大厅，走廊仅留下孙翔、周泽楷，以及令周泽楷最觉碍眼的申建，由于申建从头至尾都没有流露出去大厅的意思，周泽楷只得在内心叹了口气，认命搁置下与孙翔交流的欲望。

不知大厅里是谁那么没吃相，喝粥喝得嗖嗖作响，周泽楷垂着眼眸将系统说过的每一个字在脑海里过第十六遍，这时，大厅内忽然传出惊呼和碰撞声。

最先爬起来的是申建，“肯定是那没抢到糖瓜粘的女人，”他说着立刻跑进大厅，其次是周泽楷，而地上的孙翔动作慢慢吞吞，一副很不情愿去大厅趟浑水的模样，周泽楷犹豫一下，判断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叙旧，遂转身迅速跟上申建。

不出所料，高瘦女子仍未死心，也不可能死心，她装出一副心如死灰了无生欲的模样，趁面点师过来取粥的时机一举扑上。

面点师的糖瓜粘本来放在口袋里，中途已经被女人掏了出来，又被面点师抢回去捏在手里。

“那是我的！！”

“你这个死女人。”面点师被她的突然袭击吓得全身的肉都在抖，他气到一巴掌扇上高瘦女人的脸，又拿脚猛踹她的侧腰，“去死吧。”

申建和无业男子立刻冲上前拉开胖子面点师，“不能打人！”

“什么不能打人！”面点师也是气狠了，被拉开时依旧愤怒得蹬着脚，“她抢我糖瓜！”

“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抢！”高瘦女人声音大到刺耳，“除非你身上没了糖瓜，否则我一直会找机会抢回来！”

怯弱前台和初中生早没了喝粥的欲望，他们就地把瓷碗一搁，匆匆忙忙退到周泽楷和孙翔的身后。

“我身上没……”面点师忽得眼睛一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周泽楷只看他突然低头望了自己手心一眼，这就挣开申建的桎梏，将掌心往嘴边凑。

周泽楷瞪大了眼睛，他仅来得及喊一声：“不……”面点师就已经将糖瓜粘塞进了自己嘴里，嚼得嘎嘣作响，一边嚼还一边念叨：“哼，我把它吃进肚子里……看你还怎么抢……”

“不能……”周泽楷声音低弱下去，因为胖子面点师已经嚼碎了糖瓜粘，也因为孙翔在身后拽了他一把，但离得近的初中生和怯弱女人已经听到了周泽楷劝阻的声音，他们面色苍白地极小声问道：“不能吃吗？”

面点师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将糖瓜粘咽下去，申建和无业游民都在此时松开手，错愕地盯着他，高瘦女人也眨也不眨地望向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应，就像一个小时前他们看第一个喝腊八粥的周泽楷一样。

但无疑，胖胖面点师没有周泽楷那样的好运，就在他吞下糖瓜粘的下一秒，他忽然全身疯狂地痉挛颤抖起来，全身的肥肉颠得如同触了电，高速得几乎能甩出油来，高瘦女人惊叫一声，害怕地跑开，无业游民也心有余悸地退后，申建黑着脸，强撑着走到桌边，随时准备逃离。

半分钟后，面点师倒在地上，再无了生息，怯弱女子早吓得缩在走廊自己的门前，捂着脸，谁靠近都要尖叫；初中生年纪虽小，但好歹胆子要比她大些，他躲在墙角的拐弯处，看其余大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胖子的尸体。

高瘦女人呼吸急促，显然也受到了刺激，但她得知面点师真的没了呼吸之后，竟然惨白着一张脸狞笑道：“活该！”

“留点口德吧。”申建不悦地瞪她一眼，高瘦女子立刻不客气地回瞪回去，“谁叫他抢我糖瓜粘的！就是活该！”

孙翔胆子最大，申建仅是摸过颈动脉便退开，他却径自上前捏开了胖子满是白沫的嘴巴，“……都咽下去了。”说着他还摸过胖子全身上下的口袋，似乎是想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听到孙翔的这句话，周泽楷心中一动，反身回到面点师的房门前，“木牌……不，桃符的名字。”他认出了这些木牌都是古代过年时会悬挂的桃符，他将正面朝向其余人，“被划掉了。”

周泽楷想着七个房间，既然死了一个人，那有没有可能名牌直接转为高瘦女人的名字，但事实上面点师带着糖瓜粘死去，桃符上便永远留着他的名字，女人没有糖瓜粘，那么她就是没有房间。

可是这房间又有什么用呢？

“哥哥。”初中生忽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轻，因为还站在大厅和走廊的交界处，所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话，“你之前是怎么知道糖瓜粘不能吃的？”

他的语气纯真无邪，似乎毫无心眼，但周泽楷明白这个初中生在怀疑他，还试图让所有人都怀疑他。

“能不能动动脑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一道更为嚣张的声音代替了周泽楷的答复，孙翔双手超在夹克衫口袋里，满脸不耐地站出来，“小孩小孩你别馋，腊八粥，喝几天。提醒得如此明显，让你不要馋，还提到喝几天腊八粥，就差直接贴着鼻子告诉你不要贪吃任何其他东西，只有腊八粥是可以喝的。”

孙翔解释完还不忘嗤笑一声，“煞笔。”

周泽楷：“……”这人是想自杀么，太欠揍了，就连自己都想朝着这张脸来上一拳。

初中生果不其然被气得够呛，他又不敢反呛孙翔，只能鼓着一张脸气呼呼地缩回自己房间前，申建赶紧站出来和稀泥，说人家年纪小，没注意这些言语陷阱很正常云云。

孙翔根本听也懒得听，站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背靠着房门闭目养神。

周泽楷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他看来，只要是正常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脾气，都不会像孙翔这样嚣张地拉仇恨，或许这人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周泽楷虽和他有着一段过去，进游戏之后加上刚才两次受到孙翔的帮助，但他也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同孙翔保持一定的距离。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系统忽然发出了清脆的钟鸣声，“各位玩家请注意，五分钟后，即将进入夜晚。”

夜晚？周泽楷低头看他手腕上的表，时针分针直指九点二十五分，原本呆坐在自己房门前纷纷抬起头，嘴里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夜晚？什么是夜晚？

一天有两个小时，前一个半小时为白日，后半个小时为夜晚。这是周泽楷猜测出的游戏规则，可是夜晚代表着什么？

夜晚……睡觉？他忽得转身按上房门把手，只听咯哒一声，门开了。

“门能开了。”周泽楷回身提醒道，其他人皆是一喜，纷纷转身开门，只有高瘦女子一人面色苍白，“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冲到刻有面点师名字的门前，但她不管怎么摇晃门把依旧推不开门，“夜里进不了房间会怎么样？会怎么样！！”她激动地冲到周泽楷面前，这位俊美的青年看起来是这里最聪明的一位，高瘦女子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快说啊，没有房间会怎么样！”

“不知道。”周泽楷皱着眉扯开女人的手，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长廊尽头传出熟悉又诡异的嬉笑声。

“嘻嘻嘻嘻……睡觉咯，夜晚不是人类活动的时间。”贼眉鼠眼的黄鼠狼手里举着锣鼓，滑稽地向前走，边走还边摇摇晃晃地敲锣，“每个房间只能进一个人，夜里除了他，谁也打不开门。”

它说着又是一敲，“夜里除了他，谁也不要出门啊，千万不要出门。”

“千万，千万，千万……”——哐——哐——哐，

见黄鼠狼说完了提示语，只是在无意义地重复，周泽楷趁它走到自己身边时立刻道：“抓住它！”

与周泽楷一同行动的还有高瘦的女人，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生机，红着眼睛飞快地扑过去，黄鼠狼没有意料到这两个人类敢对它出手，它只哇乱叫地把锣一扔，仓皇躲闪，这时孙翔从黄鼠狼背后伸出一只脚，利落地一扫，周泽楷顿时将它尾巴抓进手里，再将黄鼠狼倒拎起来。

申建后知后觉地冲过来，什么忙都没帮上，却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其余人特别是怯弱前台惊恐地看着周泽楷，似乎那黄鼠狼随时都会变成吃人的猛兽，将这冒犯他的人吞食入腹。

“糖瓜粘，交出来！”周泽楷是南方人，普通话虽标准，却不自觉得有些软，即便是严肃地厉声喝问，都少了那么些狠戾。

黄鼠狼终于嬉笑不动了，它可怜兮兮地用爪子捂住眼睛，“什么糖瓜粘，我没偷吃我可没偷吃啊！”

周泽楷心想果然，高瘦女子更是立刻明白过来，她尖叫道：“就是你偷吃了！给我还回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呜呜呜呜大哥，二哥，三姐，五妹，六弟……”黄鼠狼哭着喊起了其他黄鼠狼兄弟的名字，眼见五分钟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周泽楷摇晃着它道：“快些还来，否则夜里她没房间。”

“房间？”黄鼠狼滴溜溜转着他的豆豆眼，“我有一个房间可以给她住。”说着它弓起身从嘴巴里吐出一把臭烘烘沾着口水的钥匙，周泽楷不想接，便直接把黄鼠狼伸到高瘦女人面前。

可以看出来高瘦女人也十分排斥这把口水啦啦的钥匙，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忍着恶心接过钥匙，一瞬间，面点师房间的对面忽然显现出一个房门的轮廓，除了锁眼之外一片干净，若不细看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但周泽楷能确定先前那里只是一面雪白的墙壁。

看来捉到黄鼠狼，并质问它偷吃糖瓜粘的事情是开启隐藏房间的必要先决条件。

高数女子兴奋地全身颤栗，她露出了感谢的表情，但周泽楷已经没有时间听她道谢，他松开黄鼠狼快速地拧动把手，进门前他下意识望向孙翔房间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孙翔早就已经进去了，周泽楷不由得有些遗憾地扭头踏进房门。

房间内一片空旷，只有正中央摆了一把椅子，四周都是大红色，喜庆得不得了，十分衬新年这个主题，屋里没有窗户和任何陈设，就跟一个红盒子一样。

周泽楷安静又端正地坐到椅子上面，打算用这半个小时思考一下黄鼠狼后来给的提示信息，夜晚不是人类活动的时间，也就是玩家之外的第八人并不是人类，这也就排除了什么杀人狂魔之类的设定，它会在夜晚行动。

现在是一人一个房间，黄鼠狼提醒了无数次夜里千万不要出门，周泽楷可以八成肯定夜里出去一定会死。

但黄鼠狼又说过除了他之外谁也无法打开房门，也就代表着第八人可以开其他人的房间门，这意味着在房间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周泽楷抬起眸盯着房门的把手，第八人杀人总有一定的限制条件，十六小时，八天，八个人，很可能是一天只能杀一个人，在这第一天面点师已经死了，高瘦女人又在最后一刻拿到了钥匙，按常理说这个夜晚不会死人，但也不一定……

周泽楷长叹一口气，认命将思绪回到主题上面，二十四，扫房日……这是让他们去认地图啊……

枯燥无味的半小时后，10：00.

‘叮，白天到了，请各位玩家在一分钟之内离开房间。’

周泽楷昨夜没睡好，又喝了一大碗腊八粥刚吃饱，坐在椅子上正有些昏昏欲睡，被这道提示音吓得三两步就开门跳出了房间。

其他人都与周泽楷一样，没有一个敢在房间里过多停留，也只有孙翔反应最慢，他压着一分钟的时间线走出门，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里残留着少许雾气，貌似是刚睡了一觉。

周泽楷想起他从游戏开始前就在睡，一副困的要死要活的模样。

“看来大家都没事。”申建数过人数，“真是太好了，希望之后也不要再减员了。”

高瘦女人度过了最有惊无险的半个小时，她恢复最开始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在经过周泽楷的时候居然还哼了一句，“感谢归感谢，我最怀疑的还是你们两个。”接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到前面。

“？”周泽楷莫名其妙得不得了，怀疑孙翔就算了，他到底有什么好怀疑的？

而处于周泽楷身后的孙翔冷笑一声，用一种看煞笔的眼神瞥了周泽楷一眼，也径自走到他的前面去。

周泽楷：“……”

周泽楷：“？？？”

“第二天是扫房日，肯定不是打扫房……”申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厅里每张椅子边上都靠着扫把、拖把、水桶和抹布，围巾和口罩也准备好了，明显就是真的要人打扫房间。

申建：“……”

初中生眼睛最尖，发现了大厅桌子上摆着一张图纸，他飞快地跑过去，看一眼便兴奋地大声道：“是地图！”

闻言，众人纷纷围过去，只见桌上铺着一张这间屋子的平面图，其中有四块区域被标了显眼的正红色，整齐地列成一排，旁边则标注道：至多准入二人。

“四个区域，每个地方最多进去两个人。”申建用大白话翻译一遍，“这是要我们分组的意思？”

初中生和怯弱女子瞬间自成一组，因为他们最先组好队，申建便让他们第一个挑选房间，初中生选了第三间，被护在中央，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高瘦女子作为剩下唯一的那名女人，她皱眉道：“我一个人吧，纯打扫房间还是小事，我是真怕再出现谁从背后捅我一刀。”说着她就拿起自己的打扫工具，“我选第一间。”

这下剩下的人就只有申建、无业游民男、周泽楷和孙翔，申建将目光落在了周泽楷身上，“小哥，要不我们……”

“他和我组队。”不等申建说完，孙翔便强硬地打断他的话，申建不虞道：“你什么意思？”

“我和周泽楷一队，第四间，你和他第二间。”孙翔眼皮缓缓掀起，“有问题吗？”

“凡事总讲个先来后到吧？”申建也看得出来这里周泽楷最聪明，心思最细，他想着若是打扫房间中途出现什么问题，不说绝对能看出来，周泽楷也是他们之中最有可能发现的那一个。

“周泽楷，你跟谁？”孙翔懒得理申建，他回头斜觑了周泽楷一眼，后者顿时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当然是更愿意和孙翔组队，但是又不好直接抹了申建的面子。

“……”

最后还是无业游民主动站出来化解了周泽楷的尴尬，“行了，人家俩都是大学生，明显之前认识，你跟着掺合啥。”他拍拍申建的胳膊，“你老老实实和我组队吧。”

“可……”申建不甘心地看周泽楷一眼，叹口气，“行吧行吧……”

周泽楷心头一松，高高兴兴地穿好围裙，把口罩挂下巴上，又拿起水桶扫把和拖把，跟着孙翔走到地图上指示的地方，先前这里的房门是锁着的，如今打开后里面是如同他们各自房间一样的长廊，只是更短一些，整齐地排布着四扇房门。

等所有人都到位后，第一扇门的高瘦女人深吸一口气，戴上口罩按上了把手，然而就在她手指触碰到把手的那一秒，房门上面突然传出一阵高昂的音乐，吓得在场全部的人神经一炸，差点吓成神经病。

一张黄鼠狼的动漫卡通形象出现在门上，“嘻嘻嘻……”

“怎么又是你个混蛋！”高瘦女子破口大骂，“你又要干什么！”

“嘻嘻嘻，回答上问题的人才能进门哦～”黄鼠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话筒以及主持卡牌，“每一队人作答时，其余房门前的人不准提醒哦，第一队准备好了吗？”

“没有！”高瘦女人惊叫道，居然还要回答什么问题，她简直始料未及，她慌张地看向周泽楷，却发现自己和周泽楷直接隔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孙翔，对方似乎有意不让周泽楷和她对上视线。

“我管你准没准备好呢嘻嘻嘻。”黄鼠狼似乎觉得以动画形式出现没人打的到它，欠揍得不行，“请听题，仅有一次作答机会哦，下列四个选项中，哪一个不是中国过年的习俗？

A放鞭炮B贴春联C穿新衣D睡大觉。”

高瘦女人：“……”

高瘦女人：“D?”她作答时神情非常微妙，显然是没有想到题目竟然如此简单，她挺害怕题目中有陷阱，但仔细过了两遍都没品出什么问题。

“回答正确嘻嘻嘻嘻～”黄鼠狼爽快地公布了答案，第一扇门也应声而开，高瘦女人松一口气，拾起扫把踏进门内，她的身影消失后，房门瞬间闭合，发出巨大的声响。

“嘻嘻嘻嘻～”不等其余人笑话，黄鼠狼立刻开始下一道题，“第二队请听题，还是只有一次作答机会哦！

中国人在本命年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A黑色B红色C绿色D白色”

无业男似乎很想骚一把说个绿色，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B红色。”

“又答对啦～～嘻嘻嘻嘻嘻，请进。”黄鼠狼这次格外地好说话，不做任何幺蛾子，“第三队请听题，老规矩只有一次作答机会。

鞭炮又称——

A爆梅B爆兰C爆竹D爆菊”

怯弱前台：“……”

初中生：“……”

周泽楷：“……”

就连孙翔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前台努力忽视这极具存在感的D选项，咽了口口水道：“C爆竹。”

“又对啦！！！”黄鼠狼爽快地呱唧呱唧鼓起爪子，自此门外就只剩下了周泽楷和孙翔两个人，“第四队，也就是最后一队请听题，你们有两次作答机会。”

两次？周泽楷心中忽然窜出了强烈的不安感，只听黄鼠狼举起台词卡，大声念道：“森林中举行会议，以下哪一个动物没有受到批评？A青蛙B豹子C象D熊”

周泽楷：“……”

这道题和前面三道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喂！！！

“A”几乎是黄鼠狼话音刚落，孙翔便笃定地给出了答案，周泽楷猛地侧头看向他，“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前面三道题答案是BCD,我瞎猜的A。”孙翔极为不靠谱地回答道，这个回答简直差点没把周泽楷给呕死，“你……”

孙翔笑笑，勾起唇角道：“没关系的，你要是有思路的话，还有一次作答机会。

“可是……”

“如果你也没思路的话总归要靠猜的，早猜晚猜都一样。”说完，孙翔不再看周泽楷，而是抬起头等待黄鼠狼的宣判。

周泽楷嘴笨说不过他的歪理，只得默默祈祷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正确答案真的是青蛙，可惜黄鼠狼一阵嬉笑后十分开心地喊道：“错啦！错啦错啦错啦，嘻嘻嘻嘻……”

错就错了，至于重复这么多次吗，周泽楷抿紧唇回忆一遍题干：森林举行会议，青蛙、豹子、象、熊，哪一个没有受到批评？

这个所谓批评是因为他们犯了错？犯的是同一个错，还是分别烦了不同的错？题目中给予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周泽楷一头雾水，好无头绪。

另一边孙翔已经全然是一副放弃的表情，他双手抄在夹克兜里，无所事事地靠在墙上发呆。

幸好回答题目并没有时间限制，但周泽楷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或许在门内，他们要做的事情是一个非常费时间的活计，所以轮到他们的才会是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没有其他提示了吗？”他问，黄鼠狼似乎还记得被抓尾巴的仇，对周泽楷格外臭屁，“没了，这么简单的题还要什么提示？”

孙翔抬起眼眸瞪了黄鼠狼一眼，他打个哈欠，懒懒散散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这么想，题目问的事哪一个没受批评，那就证明那个动物是唯一特殊的，我们只要找出另外有共同点的三只动物就可以了。”

青蛙、豹子、象、熊，这有什么共同点啊？！已知青蛙已经是错误答案，其他三个中间哪两个和青蛙有共同点？

“诶，老鼠，回答错误会怎么样？”孙翔非常直接地开口问道，黄鼠狼咧开的嘴角一僵，气愤地跺脚道：“我才不是什么老鼠！我可是高贵的黄大仙，你，我要吃了你！”

“回答错误你就会吃了我们？”

“……这倒不行。”黄鼠狼翻翻台词卡，“答不出来就不能进门。”

“哦。”孙翔朝周泽楷掀起眼皮，“你随意猜一个吧，反正我们都想不出来，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又不会死的，里面应该是线索之类的东西，没有惩罚，所以才设个问题卡我们，巴不得我们进不了门。”

周泽楷：“……”他沉默一会，忽然问道：“孙翔……这是你第几次游戏？”他记忆中的孙翔只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大学生，绝不可能在这随时都会死亡的游戏里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

孙翔似乎早预料到周泽楷会有这个问题，“第四场。”他道，“你呢？”

“第二场。”周泽楷又问：“你大一失踪就是因为这个空间？”

“不是，发生了点糟心的事情，我不想上学跑出去了……怎么，我家人对外声称我失踪了？”孙翔笑笑，“进入空间是这两个月的事情，否则两年了怎么可能只玩了四场游戏？”

周泽楷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糟心的事，能让孙翔直接辍学，但这时孙翔挥了挥手，“BCD快选一个吧。”

“……”周泽楷只得将注意力放回题目上，半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给出了答案：“……D。”

“哦？大笨熊？”孙翔似乎很惊讶这个答案，好像他一早就因为‘笨’这个字眼把熊排除在外。

“因为……井底之蛙，盲人摸象，以管窥豹。”周泽楷解释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很扯，但是黄鼠狼竟然更扯，它嘻嘻嘻笑了半天，将卡片一飞，“可恶的人类，居然答对啦！该死，进门吧。”

说着，两人面前的门内炫目亮光一闪，再睁眼，周泽楷已经同扫帚和拖把一起进了屋内。

这是一间古欧式风格的房间，和门外喜庆的中式装修全然两个格调，周泽楷环视一圈，只在一臂远处看见了同样以警惕的眼神四处张望的孙翔。

‘Welcome to Cinderella’s kitchen。’

一道温婉的女声在二人头顶字响起。

Cinderella？仙度瑞拉，灰姑娘？这年头，没过英语四级再看几本童话，连清洁工作都无法胜任了。

‘Please help Cinderella finish her cleaning work,otherwise she will miss the ball held at the palace.’

“什么鬼？”要不是找不到声音的发源处，否则孙翔肯定一扫帚砸过去了，“请帮仙度瑞拉完成打扫工作，否则她会错过一个球？”

“舞会。”周泽楷想说听起来任务听起来好像不难的样子，却又听见那女声补充道——

‘Saparate the dirt and flour from the table.

One hour limit.’

周泽楷：“……”

孙翔皱紧眉心，显然高中没好好练习英语听力，“什么玩意儿？桌子？”他扭头看向屋子中央的白桌，桌面上一团黑乎乎的灰尘，“是要我们把这个清理干净？”

“不是……”周泽楷忍住骂人的冲动，“要我们分开这其中的面粉和灰尘……”他过了会又加上一句，“限时一小时。”

“靠！”孙翔把扫帚扔地上，又摘了那愚蠢的口罩，“它就算给我一天我也分不完吧？”

这也是周泽楷想说的话，他在房间内仔仔细细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这是要他们徒手一粒一粒地从灰烬里面挑面粉？

先前准备的那些什么扫帚和拖把都跟笑话似的，周泽楷试着撵了撵，果断放弃与孙翔挨靠着坐在墙边。

“真的没有惩罚吗？”周泽楷行动上表示放弃，但口头仍在挣扎，孙翔又泛起困意，嗓音沙哑道：“不知道，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们的问题和他们的不一样？还有这灰里挑面粉，是人干的活吗？”

“肯定会有办法的。”第一场游戏中，曾有位前辈告诉周泽楷，每一场游戏都不是必死的，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你觉得走投无路，那只是你没有想到罢了。

甚至每一场游戏都有完美的通关手段，不死一个人，不流一滴血，可惜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又或者发现的人并不想说出来。

“嗯。”孙翔点点头，赞同他的这个说法，“反正有一个小时呢，我先睡半个小时再说吧。”

“……”如果在场的不是周泽楷，恐怕这时候就把孙翔给揍死了。“等一下。”周泽楷道，“孙翔，你……还记得我吧？”

“哈？”孙翔睁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周泽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还有江波涛，杜明吴启，好歹做了一年的大学同学，哪有说忘就忘的。”

“……”周泽楷腼腆地笑笑，“那就好。”

“我感觉你挺聪明的，周泽楷，你要觉得我也还行，等这场游戏结束了，我们可以去主神空间申请组队，以后的游戏就可以一起行动了。”

周泽楷未料到孙翔竟然主动对他发出了组队申请，他讶异之余又很惊喜，“可以组队的？”

“是啊，我听别人说的，”孙翔拍拍周泽楷的肩膀，“就是你这体格弱了点，赶紧多锻炼啊，我上次参加的是一个运动会副本，要是你来，肯定第一个淘汰。”

这话周泽楷就不爱听了，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周泽楷竖起眉毛，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很强的。”

“哈哈哈。”孙翔笑起来，没把猫咪扬爪一脸超凶的模样放在心里，他如此生动的表情与在大厅里那副阴鸷的样子大相径庭，周泽楷不由得自恋地想到这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或者说遇见了熟悉的人，孙翔才会如此放松。

周泽楷很想同孙翔恢复两年前那暧昧的状态，但现在实在不是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去‘灰+面’前努力一把，就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总不能让两人莫名其妙地折在了这里。

与其用dirt（灰尘），周泽楷觉得还不如用cinder（煤渣）来得更合适些，他抓了一把煤面，细细用指腹搓一搓，断定肯定不是要他们这么一粒一粒地挑。

周泽楷伸出手，在桌子底下缓缓地摸索，又跑到墙边仔细地敲击，过了会又蹲下轻叩地板，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四十五分钟，真的心大到极点的孙翔悠悠转醒。

“……周泽楷，你不是吧？”孙翔歪歪脑袋，挑着唇角看向他，“四十多分钟，你发现什么了？”

“发现它不想让我们通关。”周泽楷坐回孙翔身边，没有暗室，没有道具，如果接下来一刻钟内没有出现任何新的提示的话，这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

“那我们可以从这个思路往下走，”孙翔将双手搭在颈后，“不让我们通关有什么好处呢？第一，我们得不到这个关卡的奖励，这个奖励一定非常夸张，说不定就是直接通关；第二种则是我们受到惩罚，还是游戏中必须实现的惩罚，比如……游戏失败则成为鬼？”

“……你是说，先前没有鬼？”周泽楷意识到一种可能，最开始就是八个真的玩家，大家互相猜忌，互相怀疑，因为最开始真的是玩家，所以一些人的反应非常的真实，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疑虑；也有一种可能则是因为一开始不是鬼，某些人建立了十分严格的排查制度，结果中途他变成了鬼，那便令人十分头疼了。

就比如周泽楷本人，他先前表现出了十分亮眼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若真如孙翔的猜测，他在二十四日变成了鬼，那他以后向其他人提供信息也不是，不提供也不是。

“不可能。”周泽楷摇摇头，他这里有两个人，系统又直接表明过是七个玩家，那他和孙翔怎么分配这个名额？一人一半吗？

“我就是举个例而已，让你以后别那么傻戳戳的什么都表现出来。”孙翔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周泽楷真的很想说这句话应该完全奉还给你，他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道：“你也是……！”

“我也是？”孙翔皱皱眉，倏尔笑起来，“我怕什么，我越拽他们越会想：啊，这是个大傻逼，活不到第二集就会死了，不用理睬他。”

“……”这对自己的认知太准确，周泽楷想槽都无从槽起。

‘Time is up.

Task failure.

As missed the ball,Cinderella commits suicide with her dagger.’

一个小时后，系统给出了时间到，任务失败的声音，孙翔惯例没听懂，周泽楷则是一脸微妙地解释道：“因为错过了舞会，灰姑娘用小刀自尽了……”

错过就错过了呗，自杀是什么鬼？

“用小刀？”

“with her dagger，用她的匕首。”

“呵呵，”孙翔摸摸下巴，“如果我们任务成功了，那么灰姑娘就不用自杀，也自然用不上这把刀，我想任务奖励恐怕就是这把刀……刀能用来做什么？不是杀非人类生物，就是人类用来自相残杀，我们没刀……游戏是在刻意控制武力值吗？”

孙翔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是男性，若是打起来，女性和孩子肯定不占优，所以就给他们一把刀，用来防身或者攻击。

“那么申建应该任务也很难。”周泽楷顺着他的思路猜下去，孙翔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那大傻子，空有一身肌肉，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能扛我几下。”

“……”周泽楷奇怪地看孙翔一眼，他不记得大一的时候孙翔有学过拳击或者格斗，或者是这两年学的？

‘玩家将在一分钟内离开房间，请做好准备。’

系统声音忽然转变为中文，周泽楷还没习惯过来，他匆忙抓过崭新的扫把和拖把，又从桌面上抓了一把灰面，下一秒，一行人已重新回到那道只有四扇门的拥挤走廊。

所有人面面相觑，周泽楷眼尖地看见高瘦女子手边刀光一闪而过，申建裤口袋微鼓，只有前台女子最傻，老老实实地把匕首握在手心里，生怕别人看不见。

“嘻嘻嘻……只有四号门任务失败，其他门皆成功，各奖励匕首一把，请各位玩家谨慎使用哦～”黄鼠狼笑着把高瘦女子和申建想隐瞒的事情兜出来，然后高高兴兴地从天花板上消失。

“失败？”申建疑惑地看下周泽楷和孙翔，“我还想着你们肯定是最先完成任务的呢，这次任务还蛮简单的。”

前台和初中生都跟着点头，高瘦女子没有说话，但肯定是一个意思，周泽楷轻声问：“你们是什么任务？”

“扫豆子……”前台女子用扫把做出一个扫的动作，“黄豆埋在炉灰里，一颗不剩地扫出来，装篮子里就行了。”

“让我们抓房子里一只从笼子里逃跑的公鸡，”无业男道，“房间就那么大，还没窗户，一个小时，怎么都能抓到的。”

高瘦女子把袖口里的匕首滑出来，放进上衣口袋里，“让我准确地称出半斤的肉，还好我经常买菜，又没有次数限制，试几次就成功了。”

三队说完，齐齐看向了周泽楷，后者伸出手，让其他人看他的掌心，“分开灰和面粉。”

“……”

冗长的沉默被钟鸣声打断，‘各位玩家请注意，一分钟后，即将进入夜晚。’

“快走！”申建赶紧招呼道，他率先冲在了前面，其他人也纷纷意识到他们的房间还在另一道走廊，周泽楷也回头看向孙翔，却发现对方一早跑到前面去了。

关上门，周泽楷坐上他的椅子，思考到黄豆用来磨豆腐，抓公鸡则正对二十七，宰公鸡，称肉也可以对应二十六去买肉，他们的面粉则肯定是把面发，以及后续蒸馒头……他们这一关的失败直接带来了两天的麻烦。

没了面粉，怎么发面？周泽楷苦恼地抓抓头发，早知道他应该再仔细检查一遍那个房间，其他人嘴上不说，肯定恨死他们这队了，周泽楷极力想着补救措施，但却无计可施。

纯黄豆粉可以做馒头吗？周泽楷又不是厨师，也不常下厨，他离厨房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在寒暑假，曾在蛋糕奶茶店当过点餐员。

那个面点师或许懂，但是人已经死了。周泽楷头疼地捂住额头，度过了这难熬的半个小时。

12：00

‘叮，白天到了，请各位玩家在一分钟之内离开房间。现在是午餐时间，请移步至客厅就餐。’

周泽楷用头发丝想就知道所谓的就餐肯定是腊八粥，他8点前刚喝了一大碗，现在……居然真的饿了。

“那服务员呢？”申建记不清高瘦女子的姓名，就大概地说着他记住的信息，“很高很瘦，抢糖瓜粘那个。”

走廊上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无业男去走到最后去敲敲唯一无装饰的房门，却没有去拧把手，因为就算门开着，他也不敢打开更不敢进去。

“醒醒！一分钟就要到了！！”所有人都围到门边上朝着缝隙往内喊，这时怯弱的前台女忽然蹦着朝他们喊道：“她在客厅呢，她先出来了！”

“……”申建松了口气，随即很不高兴地说道：“有病吧她，不吭不响先走。”

周泽楷摸摸肚子，慢悠悠地跟随大部队来到大厅，七碗热气腾腾的粥已经摆好，没有见到那群熟悉的黄鼠狼，大概是已经不愿意再见到他们。

而高瘦女子就坐在自己往常的那个座位上，双臂趴在桌前，蒙住脑袋，面对众人吵闹的声音一动不动。

其余人也纷纷坐到上次那个椅子上，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喝粥，挨过早饭就已经很饿了，午饭再不吃，下午有可能撑不过去。

怯弱前台女和初中生走在一起，她缓缓地拉开椅子，眼睛却触及了椅脚被拖动时带出的一条长线，她先是疑惑了一瞬间，紧接着倏然意识到什么，恐惧逐渐从冰冷的脚尖蔓延至上身，冰冻了她的血液，令她汗毛根根竖起。

“啊啊啊啊……”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惊恐地往后退却，压在了初中生的身上，“……姐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其余人连忙放下粥碗，孙翔似乎是怕烫的猫蛇，先前拿勺子舔了一口粥，被烫得嘶一声，然后一直在搅拌腊八粥，而周泽楷铜嘴铁食道，怯弱前台还没靠近座位的时候他就已经咕嘟咕嘟，喝得快见底了，等她叫嚷开，周泽楷正好舔干净最后一粒米。

“血，血……”前台话已经说不顺，但是一个血字已经能让所有人明白过来，申建立刻起身走到高瘦女子的背后，这才发现她披在肩头的外套下隐隐渗出了棕红色的血迹，他慢慢伸出手，按上女人的后颈，还是温热的，却没有了呼吸的起伏。

申建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无业男也靠过来，和他站在一起，怯弱女和初中生则是能离多远离多远，躲进了角落里，周泽楷和孙翔都稳稳坐在自己座位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高瘦女子的……尸体。

“呼……”申建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了高瘦女子的上身，只见女人眼球外凸，下巴满是呕出的鲜血，而她的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肋骨断裂，小骨刺扎穿了皮肤，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进她的前胸，狠狠搅动了一番再挖出了其中的器官。

未发现高瘦女子死亡前，被游戏世界可以隐藏的血腥味瞬间爆发开来，无业男当即就扶着墙吐了，申建也松开了沾上鲜血的手，面如菜色。

周泽楷脸色也非常差，他闭上眼睛，努力压下胃里的翻腾，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吐出来……

孙翔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眼睛垂落又扬起，仔细地观察着高瘦女子身上的一切可疑细节。

“是那个男的杀的！”初中生忽然叫道，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他，周泽楷也不例外，但他却惊讶地发现那名躲在怯弱前台背后的小男孩，手指正遥遥指着自己的方向。

敌意毫不掩藏地呈现在他的眼底，防备也逐渐在房间中蔓延，周泽楷皱起眉，“不是我。”

“肯定是你，只有你们的任务没有完成，明明我们三队都是那么简单的任务，凭什么你们会是意外。”初中生又道：“而且我还听见那姐姐说过她最怀疑的就是你，第二天她就被杀了，不是你又是谁！”

还有可能是孙翔啊。周泽楷不那么负责任地想，你为什么光指我不指他？

——tbc

别问我下在哪里，2020年叭